兩個女生對望了一眼.

 

小花:為什麼她做的菜變那麼難吃?

小雨:他們兩個吵架了!

小花:那我們兩個出去吃泰國菜吧.

小雨:Oh,Ya….

小花皺著眉頭:那他們什麼時候會和好?

小雨:不知道耶,最好明天就和好,不然她會煮得像我們學校的菜一樣難吃.

小花:那等她回來妳勸她快點和好啦.

小雨:那也去勸勸老爺為了國計民生快點投降吧.

兩個女生很有默契地再對望一眼,茲事體大,得攜手並肩作戰,擊一下掌.

 

小雨嘻皮笑臉的:姑姑,妳還要生氣生多久?

姑姑:我沒有生氣啊, 我哪有在生氣?

小雨:少騙我了啦, 姑丈早上出門的時候看起來很可憐耶.

姑姑皮笑肉不笑地:他給你什麼好處讓你當他的說客?

小雨:才沒有呢,我是擔心我漂亮的姑姑氣壞了.

姑姑:嘿嘿,是不是我今天的菜燒得很難吃?

小雨尷尬的笑:是跟平常時的水準差很多.

姑姑:我就知道妳要為他講話的理由,我不要再當老媽子了,不好吃就別吃,外面那麼多吃得,自己去找吃的去.

小雨識相的吐吐舌頭,母老虎的氣還沒消.

 

小雨:他怎麼惹妳生氣的?

姑姑:我就說沒有生氣啊,妳幹嘛老說我生氣?

小雨:妳明明就在生氣啊,妳每次生氣菜就會變得很難吃.

姑姑:妳不知道啦,我每天像伺候秦始皇一樣的伺候他,他日子過太爽了還會嫌東嫌西啦,不要做就不會給人嫌啦,我要做牛還怕沒田可犁喔,要死還怕沒鬼可做!

小雨嘻皮笑臉的:哪有,他有說姑姑做的菜最好吃啊,還說姑姑每天都很辛苦,明明有富貴手還是很辛苦的煮飯給他吃啊.

姑姑:有嗎?他不是說隨便去吃吃莊家雞肉飯就好,不要那麼麻煩,那他就去吃雞肉飯啊,我也省得麻煩.

 

姑姑的眼淚像是要掉下來了.

姑姑憤慨地繼續說:他還說我煮的菜不是太鹹就是太淡,還說我每天在廚房花太多時間,更可惡的是說吃飯一點都不重要,那我為他付出的都是不重要的就對了,那他去找「重要」啊,反正我那麼不重要.

小雨:嘿嘿嘿…..沒有啦,姑姑妳最重要的啦.

 

小花:把把,你怎麼惹老娘生氣的?

把把:我哪知道她在生氣什麼?

小花:你知道你惹老娘生氣我和小雨就沒福利了,她今天做的菜好難吃呢.

把把:我這兩天都吃麥當勞的鬆餅餐,我也覺得很難吃,我怕我的膽固醇和血脂肪又飆高了.

小花:就是說啊,你幹嘛沒事自找麻煩啦.

把把:我有沒有怎麼樣啦啊,她更年期要到了在找我麻煩啦.

小花:你是不是最近都沒有讚美老娘還嫌棄老娘煮飯不好吃?

把把:我沒有啊,老娘的菜燒得很好啊.

把把補充說明:你不覺得老娘花太多時間在廚房嗎?不要老是搞得自己在那邊喊累,還要我去幫忙倒垃圾,我也很累ㄋㄟ .

小花:那你有跟老娘這樣說嗎?

把把:沒有耶,我講了反正她也不會聽.


小花:反正你闖的禍你去收拾,你讓老娘心情不好,老娘就讓全家人心情都不好,不止心情不好,我們也跟著你得吃麥當勞.

把把:妳們不是很喜歡出去吃飯嗎?街口就有莊家雞肉飯啊,還有7-11,不然你們去Costco買雞肉卷和壽司吃.

小花:把把,外面東西都很不健康居多,再說我們早就吃膩了,我和小雨騎機車逛了市區半圈,都找不到想吃的,再說老娘脾氣是不太好,可是天天幫你想新鮮的便當花樣,你也應該知道老娘的心意吧.

把把:我知道啊,可是她現在還在生氣啊,我才不要去碰釘子,她跑去客房睡兩天了都不跟我說話,我也是有自尊的男人啊.

小花進一步的恐嚇:那老娘說她要搬去上海看朋友住一陣子喔,你知道上海的袁叔叔對老娘挺好的.

把把:……………(眉頭一皺,衡量男人的自尊心重要還是老娘重要)

 

把把:老婆~妳還在生氣噢

老婆一語不發,眼淚很乾脆的掉到地板上啪拉一聲

把把:不要生氣啦 (外加從後面抱住老婆的動作)

老婆:你放開啦.

把把:我才不要放開我的老婆.

老婆:你就去找你的“重要”啊

把把:誰比妳更重要?

老婆:你跟誰去學會油嘴滑舌啦

把把像屈原感嘆君王不懂得珍惜他一片忠肝義膽的嘆了一口氣:唉,我一片誠摯之心有如明月照溝渠.

老娘:你是說我是溝渠,你是明月?

把把:小的豈敢?我是溝渠,妳是明月.

 

噗嗤一聲,兩個一起笑出來.

 

把把:我是說妳不要那麼辛苦,我喜歡妳多陪我聊天,不要你每天忙得像黃臉婆一樣.

老娘:你真的對我那麼好?那不枉我失身給你,明天早上起我們全家去麥當勞報到,對了,巷子口新開了一家連鎖早餐店耶,晚上去莊家吃雞肉飯,反正那裡有飯有菜有湯多方便,老娘的廚房就可以打烊了.

把把:不行啦,我連拉兩天肚子了,小花和小雨都在投訴我了.

老娘:原來是這兩個女生在投訴你才來道歉?

把把:不是啦,我真的一片丹心照汗青,我知道錯了, 你真的很重要啦.(~饒命喔)

 

清蒸石斑魚,脆皮雞,肉骨湯煮芥藍菜,泰式打拋牛肉,香滷油豆腐和大白菜,老娘鹹豬肉炒彩椒,百合蝦仁,蒜蓉綠花椰菜,堂本麵包店買的北海道半熟乳酪還有櫻桃,草莓,水梨,蘋果,放在老娘去日本帶回來的戰利品有田燒中,還有老娘親手做的馬達加斯加香草冰淇淋.

 

兩個女生對看了一眼.筷子迅速地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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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點失望,喔,不!我是非常的失望!

 

餐桌對面的老爺看來有點沮喪,桌上的雲南椒麻雞除了被夾走的兩塊之外,形狀與剛端上桌時沒有兩樣,他覺得我在家裡為他做的椒麻雞沒有這家的好吃。我們第一次在這邊吃的時候,這道菜那樣的令他驚豔,以至於老爺以吃椒麻雞為由,舉辦這個舊地重遊的小旅行。

 

但是那思念的雞應該不是這一盤!這一盤雞肉的品質很差,我們吃到口裡的油膩感宛如吃了一桶回鍋油,仍然微黃的雞油黏在雞肉上,我們吃到「冰箱味」,也吃到「微波爐味」,脆綠的香菜點綴在雞肉上看起來像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掩飾著雞肉的不堪,混水摸魚的醬汁以黑麻麻的顏色虛偽的粉飾太平。

 

餐廳裡一如以往的人氣鼎旺,在這海拔兩千多公尺的山上,黑夜裡的寒氣並不客氣,但是在餐廳裡面高朋滿座,喧鬧的聲音迴盪在偌大的空間,沒有一絲山上的寂寥。

 

香料包魚一如過去一樣炸得過度乾黑的,但是原來應該要充滿香茅、檸檬葉、緬甸香菜、蒜頭、香菜等香料味道的魚肉聞到的卻是回鍋油的油腥味。

 

牛肉趴呼湯的湯有點涼,沾醬看不出來跟從前有什麼兩樣,但是沾起牛肉吃,放上了黑胡椒,花椒,蒜頭,九層塔,鹽巴,辣椒提鮮的沾醬怎麼變成軟趴趴的意志消沉?

 

我不應該投訴高麗菜的,這裡的高麗菜鮮甜好吃,只要不是笨蛋炒焦了都是很好吃的,公路上的賣菜攤上因為今年盛產一斤15元,我們點了小盤,要價150塊,只得一個小菜大的盤子裝著,大約夾了兩口就沒有的份量,我估算著這兩片高麗菜葉的成本不用3塊錢。

 

而唯一可以入口的是當歸葉煎蛋,但吃慣了上好的橄欖油和葡萄籽油做出來的菜,蛋上的油顯得過多和膩嘴。

 

老爺疑惑著問我:「是不是從前我吃得好東西太少了,所以覺得他們的菜燒得很好?」

我:「有可能是其中一個原因。」

 

味覺系統是需要經過培養和訓練的,沒有吃過什麼叫做好吃的食物,對於分辨優劣相差極大的食物大致上每個人都有,但是沒有吃過好東西的人或是五感經驗並不豐富的人其實不太能分辨的出來。

 

上個月我們一起去吃一個宴席,主人家很誠懇的出了菜色豐富的八大前菜、生魚片、龍蝦、醉蝦、石斑魚、人參雞湯、海參、干貝炒彩椒西芹,整桌的客人都覺得這是少見的宴席好菜,我也有同感,但是幾道菜和湯裡的味精讓我覺得很可惜,其實這樣的新鮮食材不需要再加所謂的高鮮味精,也不需要加雞粉的。

 

宴席中朋友們像是在尋求我的意見,我老實的說出我的觀點,他們一個個搖頭表示吃不出來味精的味道,我倒是不好意思了起來,連忙補上一句:「已經很不錯了!」,這年頭,誠實不見得是被嘉獎的美德!

 

老爺又像是在為他心愛的餐廳找台階下:「那會不會是今天生意比較好,所以才會做得這麼差?」

 

I hope so!

 

但是我每次來沒有見過這家在山上因為擺夷菜聞名全台的餐廳生意有過不好的時候!生意好更不是一家好餐廳把招牌菜的牌子給砸壞的理由!

 

老爺不死心的說:「會不會好吃的東西第一次吃的時候會覺得很特別,之後就再尋不回那樣的滋味?」

 

我說:「有可能是這樣的。」台中的鼎泰豐怎麼也不能讓我尋回初戀小籠湯包的心動!

 

有很多菜這一生再也吃不到也不算壞事,跟少年時暗戀過的戀人一樣吧,當兩鬢飛霜,衣帶漸寬,歲月已經把那嬌嫩的少女和青稚的少年變成是歐巴桑和歐里桑,那還是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吧,美食亦然如此!

 

我們看到戴著帽子的老闆出現在大廳,老爺說:「不用跟他打招呼了吧!」我想也是!這會兒我跟老闆講上話,我肯定會跟他講到他的食物變的很難吃的話,我不確定他會很防禦性高的辯解還是充滿歉意的親自下廚再煮過,這兩種反應我都不想去面對,那就假裝我們不認識吧!

 

回到民宿時講起這餐廳的菜走樣了,管民宿的女孩說這餐廳的主廚換人了,他們這麼多年來從路邊的一家小店做到現在的規模也20幾年了,聽說老闆覺得很累,生意一直很好,管理上也鬆散了許多,他們山上的人現在也不再去那邊吃飯了,大家都說這家店已經變成是微波爐餐廳了。

 

我心裡偷偷的感慨著這家山上的名店,兩代人兢兢業業的在一堆又一堆的魚、肉、辣椒、香菜、高麗菜……裡努力的幾十年,怎麼這盤菜像是臨老入花叢的晚節不保,也像是寡婦守了半輩子的寡,等到孩子大了卻成了蕩婦一樣的令人錯愕。

 

滄海桑田,從山頂上往下看,夜裡山凹中的點點燈光看起來像海上的漁火,天空中斗移星轉,遠方傳來微弱的載菜車在公路上蹣跚的轉著彎道的聲音,手裡拿著熱紅酒驅逐著那群山襲來的寒意,燈光暈黃,微醺中我看著失望的老爺,輕輕的握住他的手,心想著應該找個時間好好跑一趟雲南,跑一趟泰北,把這有花椒麻香、香料芳香、辣椒鮮香配上鮮雞肉香,上桌前有香味撲鼻開胃,入口後有千迴百轉的滋味的一道菜燒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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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沉默的相對著,這是第三天我們兩個一起吃著營養麵條加上蕃茄三文魚的罐頭,我肚子很餓,很勉強的扒了兩口。

 

姐姐去台北了,大哥在金門當兵,二哥不知道在那裡,媽媽已經不在家三天了,我乖乖的做完我的功課,電視要到晚上才有節目,這台黑白電視不是那麼可靠,我得在影像模糊時去踢上兩腳才會變清楚。

 

我把剩下的麵條給門口的大黑狗吃,他無精打彩的連個尾巴都不搖,抬起頭來看我一眼,像是無奈的嘆息。我看著大黑狗,一句話也懶得跟這個笨狗說,反正牠笨到叫牠去找媽媽也不會,真的是笨死了。

 

吃完麵條,爸爸騎上他的野狼出去了,我回到二樓的房間裡,偌大的房子一點聲音都沒有,偶爾三樓會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門被打開,或者窗戶動了,一樓的廚房會有腳步聲,客廳的神明不知道是不是在講話,有時會傳來像是一群人在商量事情的聲音,我躲在房間裡,再看第31次的安徒生童話,第10遍的兒童版水滸傳,第81次的格林童話,我躲在很恐怖的兒童讀物中,全神貫注,以免妖怪和魔神仔把我抓走。

 

媽媽前幾天問我一個選擇題又像是個決定一樣,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她說:「媽媽想跟妳爸爸離婚,妳和猛哥給爸爸,妳大姐和二哥給媽媽,我們這樣分好不好?因為猛哥是長子,我不能帶走,兩男兩女總要公平的分配一下。」

 

「我不要!我不要跟爸爸!」

「妳跟媽媽會沒有飯可以吃,妳還那麼小我帶著妳會很麻煩,也許妳會有新媽媽可以幫妳!」

「我不要!我不要新媽媽!」

 

爸爸帶回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抹著一頭捲髮,穿著花洋裝,擦著再也不能再紅的口紅,我在房間裡想了很久,我知道了,就是這個女人讓我媽媽生氣的一個星期以來桌上只有地瓜稀飯和搖著鈴鐺騎著腳踏車賣醬菜的叔叔賣的醬蘿蔔。

我鼓起勇氣,跑到一樓客廳,我問女人:「妳的丈夫聽說死了?」

女人來不及反應和回答!

我說:「妳快點離開我家,妳這個狐狸精,我幹你娘的老機巴,妳別想要踏進我家一步,我x你娘,我x你娘,我x你娘!」

 

我用上了所有爸爸平常時說的三字經,以及媽媽和鄰居阿姨們議論紛紛的話去罵那個女人。

 

她會意過來了:「妳爸爸是怎麼教妳的,妳怎麼嘴巴那麼壞,沒人管教的野孩子!」


爸爸也會意過來,他衝過來,就像八點檔連續劇演得那樣,賞了我一個很大的耳光,我的耳朵嗡嗡聲的作響。

 

我恨恨的看著他,再看那個女人一眼,好事的幾個鄰居聽到我的大吼大叫早就在門口的小巷上徘徊了。我吐出牙齒的血,跟那個女人說:「狐狸精,妳先害死妳的丈夫,現在要害死我,之後再來害死我爸!」

 

隔壁的阿姨喊我:「小孩子沒禮貌,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過來阿姨教訓妳!」

她一邊罵一邊把我帶走。我沒有用力掙扎著,我雖然很小,我知道她的口氣裡不是真的在罵我,我的功課很好,不用唸書都第一名,家裡的牆壁上面貼滿了我的獎狀,她常常說我長大以後一定是個女狀元。我仍然想要罵那個女人三字經,我還很八點檔的回頭瞪著爸爸:「你竟然為了那種女人打我!」然後很沒有用的,在踏離開家門的時候眼淚掉了下來。

 

一個星期後,媽媽回來了,由於我的英勇事跡,我們一起去逛南門市場時媽媽特別買了一碗冰涼涼黃澄澄的粉粿,還有一大塊的黑芝麻麥仔煎,甜甜的麥仔煎塞滿我的嘴巴,我幸福的說不出話來。

 

鄰居議論著跟媽媽說:「妳這個女孩將來不是大好就是大壞喔,妳得好好教,不要給她走歹路了!」

媽媽看了我一眼:「下次考試第二名我就給妳吃竹筍炒肉絲!」

我不吭聲的臭著臉,我最恨「竹筍炒肉絲」。

媽媽問:「我不在家妳是不是吃三文魚罐頭煮麵?」

我點點頭。明知道還問我。

「妳爸爸煮得好不好吃?」

我看了媽媽一眼,「妳再餵我吃營養麵條加三文魚罐頭,我就絕食給妳看。」

媽媽摸摸我的頭大笑。

 

幾個月前我回老家看看,爸爸的腳走不動,痛風疼得很厲害,尿尿也排不出來,排定了要去榮總做檢查,我和媽媽開著車子到蘭潭邊,潭水依舊婉麗溫柔的青綠著,秋天的冷風吹起潭水一波波的漣漪,我揀起小石頭學著打水漂兒,落葉飄落在車窗上,白雲高高的在天空中飛著。

 

野栗掉落一地,我揀起一顆,心中盤算著怎麼跟母親開口。

我問媽媽:「媽,妳還愛著爸爸嗎?」

媽媽說:「不愛!」

「那你們為什麼還可以生活在一起那麼久?」

「還不是為了你們四個小孩!」

「可是妳跟爸爸在一起那麼久了,萬一……萬一爸爸怎麼了,妳會受得了嗎?」我終於鼓起勇氣把內心的掛慮說出口。

她突然像是被觸到了那個開關,開始跟我投訴起爸爸的種種不是,聽起來是罄竹難書的滔天大罪而且是惡貫滿盈,罪無可逭,比起殺人狂魔陳進興令人髮指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呢,我開始聽的頭大了起來。

 

我問:「那妳怎麼可以跟這樣的男人生活那麼久?」

 

媽媽說:「妳要我講幾遍,要不是為了你們四個,我早就出家當尼姑去了!」

 

「妳知道他最近為了想吃肥肉又跟我吵架,醫生明明交代他不能再吃肥肉了,我不給他吃他還臭著臉,要動手打我,說我不給他吃,他已經一個月沒吃飯了,還說我要謀殺他。」

 

「媽,那妳幹嘛不煮給他吃?妳就多煮一些筍乾控肉、滷豬腳、炸一些蚵仔酥和雞捲給他吃啊,他又最愛吃妳做的封肉,每天都封給他吃,讓他吃得很爽也不會罵妳,讓他痛風發作,高血壓發作到中風,不然心肌梗塞暴斃也好。」

 

我心想爸爸不吃麥當勞,不然餐餐用反式脂肪和高膽固醇餵他,他也開心,老媽也可以如願以償,早日守寡。

 

「妳不知道啦,萬一中風沒死很麻煩的,我才不想幫他挖屎挖尿呢!」

 

「那妳改走糖尿病路線怎麼樣?」

 

「傻瓜!要切腳斷手的又死不了,現代醫學那麼厲害,少個手和腳又死不了,可是我也很麻煩呢。」

 

「那心臟病發呢,菜就煮鹹一點,用豬油,回鍋油炒菜給他吃怎麼樣?」我怎麼一直在跟母親出主意如何謀殺親夫呢?

 

「那也不一定會死啊,隔壁村的胖叔叔阿發仔就是心臟病又被救回來變植物人,現在阿發嬸是有目屎哭到沒目屎啦,還不知道要拖多少年!」

 

「唉,那我就沒有辦法了!」到底女人心是海底針,剛剛講起爸爸的惡行惡狀簡直是血海深仇不報不行,這會兒連個肥豬肉都不給吃。

 

回到台中,在吃火雞肉飯時我看著兩個男孩手裡拿著一袋對街賣的薯條和香酥雞走進來,

男孩的嘴巴因為肥胖的關係還是吃奶嘴吃太多翹起來,一屁股坐下時肥肉在顫抖,我以為地震了,

我突然一口飯都吃不下去,我想問問他們的媽媽,是不是孩子的爹充份的得罪了妳們?

還有,妳們不怕一時死不了得要花精神體力和錢去照顧呢。很累人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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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香生死劫

 

猛哥打電話來,他信誓旦旦的說他的朋友家養的魚,去除掉內臟後,手不但沒有腥味還留有魚香味,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魚,比宜蘭的海鮮老店裡賣的現烤紅喉還好吃,和三井日本料理的生魚片綜合拼盤裡那些鮭魚、鮪魚肚、水針、旗魚、海鱺…比起來毫不遜色。

 

我沒有辦法想像魚的內臟怎麼會有香味?即使號稱是香魚,我還是覺得烤香魚的內臟多少隱藏著什麼重金屬或是魚大便烤過的氣味。川菜裡有魚香肉絲和魚香茄子這種前面冠了魚香兩個字的菜,可是真正燒起菜來跟魚一點關係都沒有。那以有可能殺完魚除掉內臟後手上會有留香呢?

 

你說的是什麼魚?我心裡低咕,要找我去玩不用這樣誇大吧。

猛哥說是「吳郭魚」!

 

我的OS是:「有沒有搞錯?吳郭魚?那種臭水溝裡時常可見,上不了大雅之堂的魚?米其林主廚不會用來做餐館的菜不說,連小餐館都不會拿來賣的魚,菜市場裡一條100塊錢有找,而且這魚大多有臭土味。」

 

猛哥肯定的說:「對就是吳郭魚!」。

「那是養殖的還是野生的?」

猛哥:「都有。」

我問:「是淡水的還是海水的?」

猛哥:「淡水的」

我嘆了一口氣,好吧,真的是誆我去跑一趟,那就去吧。

約定了週末一起去坪林,我想去看「殺魚後手會香的吳郭魚」到底長什麼樣?

 

那一天是個微雨的星期六,坪林海拔大約700公尺,山路曲折,不過比起我常跑的合歡山算不了什麼,這種高度連清境都比不上呢。約了中午前到他的朋友家,他的朋友樹哥(他們那些中年男人都喜歡被稱為”哥”字輩的,就好像有些女人被稱為”姐字輩一樣以示尊重,不過基本上我喜歡自稱”老娘”,如果有人要這樣叫我,我也不反對。)

 

樹哥在做水電包工,是猛哥的下游小包商,成家立業後就住在台北,靠著自己的藍領技術養起一家四口和奉養山上的老父老母的責任。我們車子一到,老伯和伯母已經在門口等著了,連忙招呼我們入內用餐,看到桌上擺的滿滿的菜色我突然不好意思了起來,我帶了兩瓶蜂蜜當伴手禮像是太寒酸。

 

家常的菜色有白斬雞、滷三層肉和蛋、醬冬瓜蒸吳郭魚、清炒絲瓜、九層塔煎蛋、豆鼓炒苦瓜、香煎豆腐、燙韭菜佐醬油膏、蒸南瓜,鮮筍雞湯。這樣的菜色我知道是一個老媽媽期待兒子假日返家又要招待朋友所端出來最豐盛的宴席了,這樣的家常菜,也是所有在外遊子的鄉愁,每天吃便當的上班族眷戀的媽媽之味。

 

一直在喊著要減肥的我每餐飯前都會對自己的口腹之欲精神喊話,可這餐卻不知廉恥的足足吃了兩碗飯直到再也吞不下去了方罷手。老媽媽笑咪咪的看著我這個都市來的「前歐巴桑」怎麼這麼能吃的不斷挾菜勸湯的。

 

我一邊吃一邊讚美著韮菜的滋味怎得如此清甜?白斬雞怎會有這樣濃馥的馨香?我一向討厭的絲瓜怎能如此的鮮香?倒是紅燒三層肉和豆腐的滋味只得一般般,傳說中的吳郭魚的香味被醬冬瓜厚重的味道蓋住了原味有點可惜,我可是為吳郭魚開了幾百里路的車來,心裡盤算著怎麼厚臉皮一下跟老媽媽要求可不可能飯後就清蒸或乾煎一條魚再給我試味道?如果可以的話我自己處理也行,我想聞一下手上的魚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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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美食的愛好者而言,沒有比誘惑人的食材更加吸引人去追求探索了,從前一個同事告訴我他最喜歡打麻將,如果有一個像林志玲、劉真這種等級的美女躺在床上脫光衣服等他,另外一邊是三缺一正等著他入座,他一定毫不遲疑的選擇打麻將。而對我來說,假使一邊是Louis Vuitton、Hermes、Piaget、Tiffany一起舉辦特賣會通通打三折,而一邊是夢幻食材在大特價,我肯定會跑去買夢幻食材那邊。太上忘情,太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在吾輩啊。

 

前兩年一家法國餐廳在台中開幕,主廚號稱是法國Le Cordon Bleu畢業的高材生,我一聽到消息藉口老娘生日要到了,逼迫老爺陪我去吃文謅謅加貴森森的法國菜,吃完之後到底吃過什麼完全忘記了,這一餐花了好多銀子,我的口腔中竟然沒能留下任何的記憶,我連擺盤甚至都沒有能留下印象,唯有記得上菜時waiter解釋菜是用了什麼東西去做,但看起來每樣東西都像是給小人國吃的,有的細微到得拿放大鏡才看得見,總之,這一餐我無法置評,能記住的是價錢太貴和服務生的矯柔做作,吃這種餐並沒有飽足的享受。

 

老爺、猛哥和我滿足的摸著肚子,樹哥的嘴巴揚起得意的微笑,猛哥投來一個「妳看我沒有騙妳吧!」的眼神。我則完全忘了來意為何,如果此時喝點小酒,我肯定不客氣的會借坤哥的沙發打著飽嗝滿足的睡去,可見得最好吃的菜不是在米其林,不是在媒體追捧的餐廳中,最好的美食是在老媽媽的廚房中。

 

飯後樹哥帶我們去他家的田地和池塘走一圈,田裡的百香果正好收成,苦瓜、桔子、金針花、關刀豆、韮菜、絲瓜看來健康的長著,樹哥說田裡沒有下農藥,反正老家只有老父老母在,吃得多少種多少,我特別去拔了一根韮菜在手上揉捏著聞,我的婆婆也種韮菜,可是沒有樹哥媽媽種的好吃,我猜是因為坪林的海拔更高,這邊的水質更好有關係,這樣等級的韮菜我是連吃都沒有吃過,即使是清境農場的高山蔬菜也不及這邊的菜來得香、脆、甜。

 

田裡有蓮霧樹、還有一種帶著特殊香味的野果,這種香果多年不見竟在此處得見,不免一番驚喜。我們圍著這棵香果樹,仰望著成熟的果實傳來的陣陣香氣,心裡覺得怪的是這種香果怎麼沒有人大量栽種?與百香果華麗的香味不同的是這種香味帶著高雅清淡宜人的氣質,用美女來形容的話是蘇菲瑪索這種型的,我們摘了幾顆來吃,我和猛哥的童年往事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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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我去屋後看一池水塘,水塘的水很清澈,一群吳郭魚在雨中的池塘裡慢慢的游著,樹哥用水泥蓋了幾個小水池在倉庫裡,為數不多的吳郭魚就養在引來的山泉水中。泉水清澈冰冽,即使八月仍是盛夏時期,山泉水的溫度也是差不多在17度左右,早知吳郭魚生命力極強,連這樣低溫的泉水都能生猛的活著,想必是適應這多變的世界極強。

 

屋前也有兩個池塘,樹哥指著隔壁的池塘裡養的烏餾魚,用不屑的口氣低聲的說這些魚是隔壁人家「過水」的,魚不是從小在這邊用乾淨的山泉水養大,是其它地方的池子裡撈過來養著準備要賣,因為這裡的水好魚貴,賣給觀光客和外行人開的餐廳可以賣得較好的價錢。我心一驚,天啊,這是那招?

 

葡萄酒的愛好者總是喜歡談論著「風土條件」,我想所有美好的植物應該都是在風土條件良好的地方才能長成,這個坪林小鎮上的小山村裡四週環繞的山並不高,但足以遠離空氣污染嚴重的區域,山間水源充沛成了早期先民可以定居的條件,範圍狹小的山坡地並沒有辦法大量的用機器去開發,也沒有那些種高經濟作物的果農帶著資金來開發,居民們大多是幾代人住在這裡,所以也不會想要用怪怪的肥料和農藥去破壞環境,正確的說應該是那些農藥商代表覺得這裡可以銷售的金額應該不多,就懶得過來拓展業務,這裡又都是小農小戶的種自己家吃的菜,種種的因素加在一起,這裡的風土條件倒成就了蔬菜鮮甜脆美的原因了。

 

樹哥的老家位置不談風水這種玄學,也是很怪的隔局,從家門口看出去是馬路經過,馬路另外一邊是池塘,池塘外就是山坡,遠方的山環繞住這個小村落,屋後是山坡,但房子的正後方是一個挖在山坡上的池塘,池塘後方還有一些小池塘,雜草叢生著。樹哥帶我們去看屋後的池塘時,我驚訝於這樣的房子難道不怕颱風豪雨多的季節屋後的池塘崩塌嗎?

 

房子的前後剛好夾在兩個池塘中間倒是罕見,房子是山坡地上的一小處平地,這塊小平地應該是被整建出來的,樹哥說他們在那裡已經住了很多代了,因為沒有被破壞倒是沒擔心過這個問題,我想也是,現在清境、梨山的山坡地上不知道灑過多少農藥,我看這些山的土壤都是變成是農藥山了吧,農藥山的土壤種出來的蔬果和山中濕氣重,水變成雲變成霧,最後變成的雨下到山間,我想原本純天然的水質也一定會帶著農藥吧。坪林種茶葉的山應該也沒有好到那邊去,倒是樹哥家的小山谷得以倖免於難,真是流著奶與蜜的迦南美地。

 

樹哥的爸媽年事已高。老爸爸有糖尿病、高血壓和心臟病,媽媽的身體看來還可以,不過也一樣得吃高血壓的藥,她沉默寡言,但是她的菜已經對我說明了她讓人感心的待客之誠,母親過世後我對年紀稍長的長輩都存著愛慕的情懷,我纏著她要她教我怎麼蔭冬瓜、蘿蔔乾要怎麼曬才好吃,讚美門口種的野薑花種的好,曇花也種得姿態優美。

 

我肖想種曇花想很久了,因為小時候吃過媽媽摘下午夜的曇花炒了肉絲的味道真好,阿樹媽媽割了一些曇花的莖給我,交代我回家就是插在土裡就會長了,又跑去田裡割了一大把被我稱讚到「燒聲」的韮菜給我,這種「有吃還有抓」的盛情是在都市中的人際往來再也沒有的經驗,實在讓人感動。

 

樹哥有著爽朗明快的笑容和純樸質真的性情的人,我幫他在家門口用手機拍了一張他的照片,這張照片中他幸福的翹著二郎腿坐在門前的木椅上。他跟我說等孩子上了大學他要搬回來鄉下住,花點錢再挖一些水塘,他要養魚和自己種菜吃,那一天的下午天氣陰濛濛的下著細雨,山中安安靜靜的只聽得雨點落在池塘中的聲音,布袋蓮也安靜的開著紫色的花朵,在細雨紛飛的午后,我也彷彿進入桃花源中。

 Angela iphone4 189  

我聽著他的夢想,內心衝動的想說不然我也搬到這邊來住好了,我們來一起投資養有魚香味的吳郭魚,加上實在是因為那盤韮菜太好吃了,在都市裡花多少錢吃大餐都沒有吃過這樣的滋味啊,我盤算著再想找個日子我再多跑幾趟看看,至少可以再吃到這香脆甜美的韮菜!

 

一個月後我到花蓮去玩,猛哥打電話來告訴我樹哥得了白血病在加護病房,他剛去醫院探望他,猛哥拿了幾萬塊錢給樹嫂先安家,藍領的工作者如果沒有餘錢買保險的話禁不得一點風險。我知猛哥善良慷慨,但他在電話中也像是在跟老天爺生氣的跟我像告狀一樣的投訴他一生病很多工作都耽誤了,還欠了他若干銀兩,現在一生病要幾時才得還等。我聽了就笑,連忙安慰猛哥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施比受更有福啊。

 

兩天後猛哥去醫院後又打來說樹哥應該是沒救了,電話中他說樹哥已經七孔流血,一個精壯結實,談到歸隱田園時眼睛會發亮的生猛漢子才一個星期就已經變成像骷髏樣了,隔天早上,猛哥傳來簡訊寫著:他走了!

 

我一陣惆悵,看著他的相片,這是第一次見到他也是今生最後一次見到他時拍的。

不忍去想阿樹的老爸爸、老媽媽、他的妻子、尚在成長中的孩子怎麼去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和悲痛過後的經濟壓力等,天地不仁呢。

 

而我在坪林一遊時所做過的躬耕南陽的夢想,也如夏天午后的細雨下在池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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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感與無感

 

前幾天跟做冰淇淋的師傅天南地北的亂聊天,講到現在的食品添加劑技術簡直是嘆為觀止,做食品生意跟做任何行業一樣,只要把心一橫變黑了,加起各種神奇不妙的添加物,利潤就跑出來了,老婆小孩也都會有錢去逛101買LV吃俏江南了。僅管我們都明白這一點,但是我們也只能看著別人發財,這種事情不是我們這種笨蛋幹得出來的。

 

我們聊到如何當一個美食家的條件,他說到品嘗食物要用去五感去感受。

 

「視覺」:比方說一道菜上來先是以眼睛欣賞食物的切割和擺盤的美感。 地中海菜色中放了蕃茄、櫛瓜、茄子、洋蔥燉煮的菜充滿了繽紛的快樂,川菜的剁椒魚頭一上桌就是要讓你從眼睛一看就開始分泌口水,而冰箱裡各色的冰淇淋挑動著眼睛到大腦的神經。

 

再來是用「嗅覺」去聞香氣,酸香之味、甜香之味、鹹香之味、辣香之味或者是食材天然的芬芳,新鮮的生蠔應該聞得到海風和海水的味道,蘿蔔乾聞得到太陽的味道,在秋天的柿餅中可以聞到秋風吹過的香味,臘肉裡有東北季風的蒼茫,嗅覺在五感裡佔很重要的部分,雖然嗅覺有時不是那麼可靠,但是嗅覺系統決定了食物是否可口的比重是佔最高的比例。

 

嗅覺與食物的味道不怎麼可靠的特殊情形也發生在比方說泡麵的香氣遠遠勝過吃起來的口感所帶來的感受,有人受不了臭豆腐的味道有人覺得美妙無比,有人不喜香菜的肥皂味,有人愛之若狂,而麻辣火鍋的香氣總是能夠締造出驚人的業績與體重。

 

「觸覺」也是享受食物的一部分,新鮮的土雞蛋拿在手上時心中總是升起溫柔的情懷,而舌頭接觸食物的那一剎那也是五感裡享受很重要的一部分。

 

「聽覺」則是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怎麼食物會和聽覺扯上關係?原來是吃起來的聲音如咬蘋果般的爽脆、喝湯的稀里胡魯聲、或是吃脆餅時咖嗤咖痴的聲響都會使人跟美食連結在一塊。這一點從我昨天把老爺嘴巴裡的餅乾搶下來吃可以得知,狗兒們聽到我吃飯的聲音時會大老遠跑來黏在腳下也證明了聽覺之於食物也有一定的吸引效果。

 

味覺是很奇妙的,根據失去嗅覺的廚師Molly Birnbaum的經驗,味覺並無法獨立於嗅覺而存在,一旦失去嗅覺之後吃所有的東西都不再有味道,我們的口腔甚至難以分辨出最基本的酸甜苦辣鹹,但對我們而言,食物所帶來的味覺是最重要的一部份,而好味不好味與否我們以為是吞入口腔中的那一瞬間去決定的。

 

一道好的料理必須要符合五感皆被滿足的條件,顏色看起來好吃、聞起味道來挺誘人的、送進口的一瞬間迷死人、吃進胃裡也覺得身體健康舒適的被滿足、吃的時候在口腔裡發出的聲響也悅耳爽快。

 

事實上根據台灣麩胺酸鈉工業業者的報告,他們說「美國佛羅里達大學幾位教授,以科學方法證實人類舌頭的某一部位確實存在有第五基本味覺的receptor。目前,第五基本味覺〝umami〞(旨味)已在國際上廣被接受,更多的研究顯示,〝umami〞(旨味)的食物來源,不只影響到消化系統,對人體的生理代謝和營養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也就是在我們的味覺系統中「鮮味是被美食家評定為很重要指標」,有趣的是我們的味覺系統是很容易被欺騙的。

 

我有一個朋友吃素吃的很清淡,炒菜也不放鹽巴,唯獨糖水喝得多了點,因為平素吃的淡,鼻子和口腔對於味道相當的敏感,頑皮的朋友想騙她一點都不容易,但是現在的化學工業可是很厲害的,她也有上當的時候。比方說加味茶和加味咖啡!

 

比較好玩的被騙經驗是夏天時喝了很多涼水,其中因為住家附近一家春水堂系統之類的飲料店賣的蕃茄汁和加味紅茶好喝,賣的價錢也不算便宜,一杯飲料得要價40-60塊以上,基本上我和她認為正常的情況下便宜無好貨,原本喝多了一杯10元的冰紅茶胃會不舒服的,所以買這家店的飲料就變成了一種夏天的樂趣,後來才知…….原來我們也是會被騙的!

 

泡沫紅茶店中裡賣的荔香紅茶讓我很懷疑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荔枝香味,一查果然是加了荔枝香精的糖漿倒入紅茶中攪拌而成的,所以麩胺酸鈉工業的業者和化學香料的供應商顯然已經掌握了人類味覺的秘密,對於這種其實就是人造鮮味和香味的東西真的是防不勝防,且像塑膠花的製造商一樣的厲害,真假難辨!

 

查了一下味精業者的網站,他們說「而屬於 Umami 味覺的成分,到目前為止,

已被確認的基本上有二大類,第一類是胺基酸鹽類,包括麩胺酸鈉〈即味精〉和天門冬胺酸鹽,第二類是核苷酸鹽類,包括肌苷酸鹽和鳥苷酸鹽。目前市面上所販賣的高鮮味精即屬於核甘酸和味精的混合體,因為二種 Umami 成分的混合體有加強風味的效果。從以上說明可以看出來味精所呈現的風味是屬於人類舌頭可以感覺出來的第五種基本味覺,也是很天然的一種基本味覺。」

 

我吃不得人造的麩胺酸鈉(味精),一吃就頭痛欲裂像是有人硬扯我的後腦勺上的頭髮去撞牆一樣的痛。外國人有許多也有跟我一樣的症狀叫做(Monosodium glutamate symptom complex)也叫「中國餐館症候群Chinese restaurant syndrome」,老外們上了中國餐館吃了千滋萬味的中國菜之後不是口渴異常得灌一加侖的水,要不就是什麼頭痛、潮紅流汗喉嚨腫脹、胸口疼痛心悸和呼吸急促什麼都來。不過我不認為是我自己「有毛病」,我認為味精不是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我也不認為會造成我頭痛的味精對身體是無害的。

 

最近兩次參加婚宴總是餓著肚子回家,我實在很想跟朋友說我可以包紅包就好嗎?去吃那些大型餐廳的婚宴簡直是一種折騰,看到不算新鮮的菜也能夠被處理的擺上桌時被吃玩,還有味精死命加得像味精不用錢一樣的燉雞湯、魚翅羹、燴海參、炒雙蔬之類的菜,對我來說簡直是一種刑求似的痛苦。

 

COSTCO在賣打CO2進去水裡會變成汽泡水的汽水機的時候我好奇的買了一台,促銷方案裡送了一瓶可以自製檸檬汽水的濃縮汁,濃縮汁瓶的標籤上寫的成份是「碳酸水(水、二氧化碳)、糖、香料、食物酸(檸檬酸330、酸度調節劑(檸檬酸納331、非營養性甜味劑(醋磺內酯鉀、蔗糖素)、防腐劑(苯假酸鈉211」,而可樂的濃縮汁更是奇怪的成份,我看完之後終於懂了為什麼好媽媽叫小孩子不要喝可樂和汽水了。

 

喝了許多年的可樂和檸檬汽水,我發覺這家賣濃縮汁的進口商其實很誠實,至少比可口可樂還誠實,這麼多年來他們還是躲在「配方是秘密」來掩飾一堆防腐劑、化學增味劑、色素、化學調味劑的事實,這實在嚴重影響我對Warren Buffet的智商的崇拜度。(按:股神巴菲特持有Coco Cola重要的股權且號稱股神只喝可樂,隨時隨地喝可樂。)

 

今年我們的衛生署沒代沒誌的竟然要提高日本進口食品的輻射管制量從從每公斤370貝克提高至600貝克惹得所有媽媽們都要去總統府丟雞蛋了,還好在婆婆媽媽們的努力之下衛生署這個偷偷摸摸的行為被抓了包,也在今天改口說要暫時維持原來的檢驗標準。雖然實在不能相信這個政府機構是否誠實的做檢驗,但至少是我們阿Q的「暫時性」勝利。

 

 

在瞭解五感與飲食之間的關係後,也許是經濟不景氣,許多人跟馬英九一樣的無感了,他們說「吃飯沒有那麼重要,那些防腐劑吃了死不了人,妳真麻煩,隨便吃一吃就好~」~~~至於五感…..算了吧!無感比較快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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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的北京酸菜魚湯

 酸菜魚 (圖片來自 http://www.xinshipu.com/%E9%85%B8%E8%8F%9C%E9%B1%BC%E7%89%87%E6%B1%A4-154734.htm)

1988年的冬天到北京,灰黑的天空飄著細雪,街上有電車、汽車也有牛、馬、驢子走著,畜生們當街大起便來一大陀,冒著熱騰騰的氣。街上的小吃除了冰糖葫蘆之外就是烤地瓜和炒栗子的地盤,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物資在1988年的北京還是如此的稀少,熱熱的地瓜還沒有吃之前揣在懷裡可以當暖爐用,逛一個頤和園下來,吃了兩個地瓜,一路上在厚重的大衣裡屁屁噗噗的響。

 

我忘了為什麼每天都有一群人陪我們兩個女生吃飯,而且還有賓士車接送我們,跟我們吃飯的人很多都是什麼黨委書記和大官之類的,我們只是兩個女生想要去看一下那邊是不是有發展的機會,至於要發展什麼,年輕的我們還是模模糊糊的沒有概念,因為我們兩個女生只有年輕和膽大,至於本事、經驗和能力都還在被建造中,但是我們的『考察之行』每天都很精彩,事隔多年,什麼生意上的細節都忘光了,連誰陪我們吃飯也都忘光了,我的北京考察之旅只記得了北京全聚德、涮羊肉、天津狗不理包子,還有每天一定要花上五塊錢買新疆孜然羊肉,當時街邊的小攤上一支羊肉一塊錢,好吃的不得了,後來我吃過地方的孜然羊肉,總沒有1988年的北京街上的好,我想應該是初戀吧,初戀最是讓人難忘。我與孜然的初戀是在1988年的北京。

 

Fanny是個美女,有多美呢?回想當年的她總是「衣不蔽體」,從事服飾業的她站在流行的前線,高佻的身材,一頭長髮和清秀的臉龐,白裡透紅的皮膚和時髦的裝扮,走在忠孝東路的街頭總引起無數的男人回頭張望,有一回在當時的頂瓜瓜炸雞門口,有個男孩為了多看她一眼去撞到小販的攤位,被小販臭罵了一頓,引來路邊的行人一陣輕笑。

 

跟Fanny在一起我變成是一個看不見的人,我也樂意如此,從無嫉妒之意,我從鄉下來,對台北這個城市一無所知,她也是從客家小鎮中過來,不過她多了我幾年的都市經驗,在忠孝東路的巷子裡U2 Disco舞廳、雅宴、中泰賓館的Kiss夜總會是她每個星期都要去幾次的地方,不過我的回憶裡她不是跳舞跳的瘋狂的人,當時的年輕男女應該都喜歡去DISCO裡面跳舞的氣氛,可能是從鄉下來的女孩都太寂寞,在那裡有人的氣味,有音樂的騷動,而不是回到寂寞的頂樓加蓋小房間裡。

 

我們一起走過幾年的青春歲月後各奔前程,在往後的日子中各自去修煉其他的人生功課,但是我常常想念她,想念當時跟她在一起去北京混的旅程。有一些小事情我還記得,但是最近發生的事我可能已經忘記了,聽說這樣的症狀叫做初老。

 

我記得燒著炭火的銅爐裡涮羊肉裡加了很多的大白菜和丸子,小料裡有醬油、蔥麻醬還有我說不出的香料特殊的味道,新鮮的羊肉往熱鍋涮過後沾了小料吃,相互敬茅台酒是上京必要的禮貌,筵席間豈可對人不敬呢?

 

但在茅臺的淫威之下,很快的我就喝醉了,喝醉之後我到廁所裡面把剛剛吃下去的全吐出來,因為吐太多了以致於洗手台和馬桶都堵住了,至於為什麼要那麼勇敢的喝,因為有人說不會喝的話就不能在北京城裡做生意,喝酒,特別指的是50%以上酒精濃度的白酒對冰天雪地中的北京人才是酒,我是台灣人,堂堂正正的代表台灣人到北京,怎麼可以連喝酒都輸人?

 

我吐的亂七八糟,以至於後來要上廁所的人向店老闆投訴。我清醒著,但是我的腳好像踩在雲端上,吃進去的東西再吐出來之後的味道即使喝醉了都覺得難聞。

回想起這一段一飲而盡的爽氣和酒醉而吐的難堪,我的匹夫之勇實在教我羞愧。

 

細雪紛飛的天氣裡,我們每天都有著涮羊肉的餐聚,有一天,我們被領到一個小館子裡吃飯,我們吃了不一樣的菜色,其它什麼菜我都忘掉了,唯獨一道叫酸菜魚的湯菜,湯頭的鮮美和酸香從此成為我魂縈夢繫的味道,北京之於我就是這道菜在口腔間留下的回憶了,雖然後來的年歲裡多次去北京,吃過皇帝的御廚燒的譚家菜,吃過Park Hyatt一頓幾萬塊人民幣的大餐,大董烤鴨、東來順、俏江南、……數不清的大宴小酌,甚至還有在庭院深深的王府裡被招待官府菜,再沒有這道酸菜魚更令我難忘了。

 

後來走過許多地方,每次到餐館裡總關心是否有這道菜,雖然後來我也愛上過剁椒魚頭,水煮魚,但是那一碗在冬夜裡的北京小館的酸菜魚總是在我心中烙印下無可抵擋的地位了,那種思念和輾轉反側就像Rod Stewart唱Rhythm of my Heart裡的歌詞寫的with the words i love you rolling off my tongue

 

大約10年前的一個黃昏,在市場的小攤上我看到一把酸菜長相奇特,跟我們平常時買的芥菜下去醃製的深黃色酸菜不同,看來是用小芥菜去醃的,老闆告訴我這種酸菜是客家人做的,數量不多賣完就沒有了,我很好奇的買了一把,當時竟然靈光乍現想這把酸菜大概可以跟薑、蒜、辣椒、胡椒還有肉片一起炒吧,那肉片是不是可以換成魚片呢?正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那碗讓我難忘的酸菜魚滋味從口腔中湧出,我像阿基米德洗澡時發現了浮力原理的大喊Eureka……

 

現在用「酸菜魚」去Google食譜,可以找到百度上面許多大同小異的酸菜魚食譜,這道菜網站上面有很多種不同的做法,我研究了老半天,裡面有味精的就把味精去掉吧,一把好酸菜是成功的必要條件,如果有一鍋好的魚高湯是百分之百必好吃的,當然魚片的部分就是得用沒有土味的淡水河魚,台灣要找好吃的淡水魚是有點困難,不過只得想辦法找其它的魚去替代,人工養殖的鱒魚肉質實在難吃,蟳龍魚也不對這個味,想了老半天我想曾文水庫的草魚或是日月潭的曲腰魚應該是可以的。

 

http://www.xinshipu.com/%E5%81%9A%E6%B3%95/%E9%85%B8%E8%8F%9C%E9%B1%BC/

 

怪得是我燒出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味道之後,我並沒有再對這道菜日思夜想了,吃多了食材本色的菜色對於鹹、辣、酸等味道很強烈的菜反而不再那麼喜歡,那有如若干年後偶然在街上與初戀情人重逢,往日心心念念的愛慕夢碎那種感覺吧!用九把刀的說法是在街上遇見了若干年後的沈家宜,往日沈家宜少女時青春可人的模樣變成了于美人了。

 

有了Google好像所有的相思病都可以得到解決,Internet的發明後像Skype、Facebook、Line這些應用程式應該也幫了許多兩地相思的戀人很大的忙吧,從前「此地一為別,孤篷萬里征」的離人愁思已經變成「等等我再Line你」或是「晚點我們再用Skype上線吧,你把鏡頭開著。」的方便,邊走還可以邊低頭用手機上網,唉,什麼「明月千里寄相思」實在聽不懂那是什麼東西,機場也少看到擁抱在一起難分難捨哭得像淚人兒的情侶,有人也抱怨因此少了點期待久別重逢的喜悅呢。

 

不過酸菜魚讓我想起那個留著長髮飄飄的美麗女孩,想起我們一起走過的青春歲月,想起那些年裡在頂樓加蓋的小房間裡的往事,歲月不停的向前走,如今的她可是依然美麗如昔?我們應該見見面的,至少從41公斤到57公斤的人生路程值得她好奇的來看看我!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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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兩眉之間有個深深的疤痕,年幼的時候看得比較清楚,長大後就越來越不明顯了,每個疤痕都有跳動的生命,我的也不例外。

 

其實我不記得眉間被火炭灼傷的痛了,對於一個三歲的小孩來說感覺的記憶並不容易留存,所以關於這個疤痕的由來是聽母親告訴我才知道的。

 

她說從前住在鄉下,當時的生活還是得要撿柴生火燒洗澡水、燒菜,她說用木炭燒菜很辛苦,不過有些菜因為木炭香,煮起來特別得好吃。不過我不喜歡燒木炭,除了不方便控制,煙霧也造成空氣污染,家庭主婦守著灶頭前得升火、得添柴火,大鍋大鼎的光是清洗拿了就很沉重,現在流行吃燒烤,有的火鍋店也講究用木炭鍋吃,大廚們講究「明火」和「電火」之間的差別,還有廚藝比賽特別設了「明火廚神」這一項,但是我想早年得靠明火來煮飯和生活環境的困頓,應該是才華洋溢的母親早死於氣喘病的原因。

 

可能燒炭自殺的人很多,有一段時間買賣木炭問題竟然被政府當成是很嚴重的事情在管理,買木炭要登記,賣場還不能開放性的陳列。有一次去洗車時幫我洗車的阿伯大驚失色,車子也不洗了,急忙拉著我泡了烏龍茶,很誠意的用滾水把他洗車場辦公室的髒杯子用滾水燙過,然後對我曉以大義人生如何可貴,應如何珍惜生命,婚姻感情遇到問題可以好好處理,財富不值得追求,知足方是常樂等大道理對我說教起來,把我搞的一頭霧水,我不忮不求,雖非通達之人,但肯定熱愛生命無比,看我貪吃的樣就知。可阿伯長篇大論又熱情無比,還與他同甘共苦的妻耳語幾句,只見得洗車阿姨前來又說了幾句人生可貴之語,勸我莫燒炭自殺。

 

我搞清楚了,原來是鐘小多這傢伙沒規矩在車上尿尿,害車子裡面都是他的尿騷味,我買了一包備長炭放車上,想說這東西應該可以去除臭小多的尿味呢。鐘小多…….你給我過來,都是你,我要揍你…….

 

我真的不記得那種烈火焚身的痛了,不過我卻記得那時應該是3歲吧,還在被媽媽用背巾背在被上的年紀,腳底被蜜蜂咬的痛,真的很痛,我趴在媽媽的背上一直哭,一直哭,從白天哭到晚上我還在哭,長大後我就想那隻該死的蜜蜂什麼地方不叮要叮我的腳底,害我長大以後100公尺只得跑23秒,更怪的是而那種痛感竟然可以存活那麼多年的記憶。詭異的記憶卻又如此不可靠,當我看著眉間隱隱約約的疤痕時,對於那種痛感卻是一點記憶都找不到了。

 

媽媽說我喜歡吃白花椰菜,在我三歲那年她煮好了白花椰菜拿一朵給我吃,大我五歲的小哥哥搶走我的花椰菜,一搶走我就哭著要搶回來,他順手就把我往木炭尚未熄滅的火堆上推,我的眉毛和頭髮因此被燒掉了一些,有一塊木炭就夾在我的眉間,登時烤人肉味就傳出了,我的眉間的疤痕也就這樣留下了。

 

對於這個故事,我並沒有記恨小哥哥的意思,我可以瞭解一個小男孩失去當最小的孩子時總是會嫉妒,對於這個疤痕,我記得最清楚的竟然是花椰菜,我記得最清楚的竟然是媽媽肯定的說我愛吃花椰菜的神情,還有我因為這朵不復記憶又造成終身疤痕的花椰菜,我相信她是世上真愛過我的人,因為花椰菜是我的點心,也是晚餐桌上的菜,在貧困的年代,一朵可以當點心吃的花椰菜應該是如此的可貴的,我努力的回憶,無非是在尋找曾經被愛過的痕跡,尋找幸福出現的味道。

 

今天晚上我煮了一顆白花椰菜混著青花椰菜,配上彩色的紅椒和黃椒增添一點繽紛,初冬的白花椰菜很嫩,當令的青菜即使不是有機蔬菜農藥都會用得少,因為蟲不多,但這顆花椰菜顯然我又買錯了,煮好後那種甜香甘美的滋味並沒有出來,好的花椰菜只需用水煮就得滿室清香,可能水煮過後還有幾隻可愛的菜蟲跑出來沉浮在水中,但是那正是讓花椰菜吃得很安心的一部分,我不敢吃蟲,但也不怕這些小東西們,我在猜這些只吃菜長大的蟲應該身上都是好的蛋白質才對,如果有人研究的話,應該研究看看這些蟲是不是可以拿來吃掉,這樣許多小餐館裡生意也不會因為某個人看到花椰菜中的小蟲就投訴蘋果日報,而我們的菜農也可以少放一點農藥給菜和土地吃了。

 

每個人都有一些不吃的東西,我記得美國的前總統老布希很討厭花椰菜,沒有關係,討厭花椰菜還是可以當總統,而且他也未曾因為他的個人愛惡因此消滅了全世界的花椰菜,西方人喜歡把白花椰菜拿來做成濃湯,做法很簡單,就是用奶油把洋蔥和白花椰菜炒一炒加點肉豆蔻、鹽巴煮熟,也同時水煮個馬鈴薯後一起放進果汁機裡打一打,講究的就過濾一下,不想浪費掉纖維對身體的作用的就不用再過濾,這樣就好吃了,喜歡加黑胡椒粉的,加Cheese再烤過的都可以,此時把麵包丁切進去或是烤個麵包來沾著吃都行。

 

白花椰菜英文叫做Cauliflower,綠花椰菜叫Broccoli,分得挺清楚的不會搞錯,不過如果交代小孩去買,以台灣來說就得要說清楚是什麼顏色的花椰菜,廣東人給Broccoli取名叫西蘭花,餐館裡有西蘭花炒牛肉、西蘭花炒帶子、炒雞柳,蟹柳上湯西蘭花,西蘭花炒蝦仁等等這種配高檔食材一起吃的方法,這時西蘭花的地位高的,但簡單一點吃,餐館裡也有白灼、蠔油、蒜蓉、清炒,像是可以獨善其身,有的餐館跟cheese一起做焗烤名字叫「芝士焗烤西蘭花」,此時西蘭花還是女主角的身份。

 

不過說到底我兒時的鄉愁是用排骨熬成高湯後加入白花椰菜,上桌前一點胡椒粉一點芫荽和香油,那一碗做法簡單無比的湯卻比老外的濃湯作法還討我喜歡,我想我可以吃幾百年但不會覺得膩口。從前母親的菜園裡白花椰菜在長的時候,我總愛去看花椰菜嬌羞的躲在大大的綠葉中,菜蟲實在很多,媽媽說白花椰菜容易招蟲咬,外面賣得不要吃,因為肯定得下很多藥才可以種得好。

 

但是要吃到母親自己種的一口白花椰菜已經不可得,後來實在是愛吃又難買到有機的花椰菜時也顧不得生命危險會在菜市場買來吃,不過就像今天晚上那顆無滋無味的花椰菜一樣,難吃啊,菜應該要有菜香味啊,我猜這顆是網室栽培的機率高,這種用欺騙的手段去騙植物生長出來的東西,沒有轉化過泥土的芬芳,沒有吹過秋天的風,沒有曬過舒服的太陽,沒有熬過寂寞又清冷的夜後沾上晨露,煮好之後一點芳馨之氣全無吃一口只得嘆口氣…….丟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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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疤痕都有生命,每個傷口也自有其意義吧。

 

大姐嘲笑著我,說我從小就是很吃"ㄅㄛ",什麼是"ㄅㄛ"?"ㄅㄛ"就是讚美,讚美是好的,當了基督徒之後我被教導我們的上帝是以讚美為寶座的,當我們遇到人生的困難時,禱告無法得到回應,這時候如果去轉化心境去讚美,馬丁路德說:「禱告是屬靈的爭戰,讚美是屬靈的誇勝。擔子到禱告不下去的時候,就要讚美。妳如果讚美,神的靈就要作工」。

 

在遇到困境的時候不抱怨而轉而去讚美是一種超越,很高的一種人生態度。朋友間真誠的讚美會贏得友誼,有人更說「我之所以喜歡你,是因為喜歡你眼中的我」,沒有人不喜歡被讚美,除非這個讚美是一種顯而易見的陷阱。

 

大姐說我三歲就會拿刀切筍子,在山中的小鎮上,切筍子做加工是每個孩子應該做的工作,除了切筍子,曬筍乾和筍絨,撕筍絲,醃醬筍,曬乾綁肉粽的竹葉,把竹葉用藺草縫成一片可以賣給魚民墊竹簍竹墊….種種關於筍子的再加工,就是60年代小鎮上的全民運動,而一個小小的女娃兒3歲就可以被授予一把大菜刀切筍子,以現在的環境來看,從前的生活條件下會讓小娃娃拿刀切菜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跟著我一輩子的手指上面有兩道明顯的疤痕,一個是食指側邊上面的疤痕,一個是中指上面切掉一小塊肉後再長出來的小肉芽,對於手指頭上的傷痕,我沒有在意好看不好看,但是我的心裡曾經難過著大姐和哥哥這樣說我吧,他們說只要有人ㄅㄛ我,說我怎麼那麼棒,這麼小的小孩切的那麼好,我就會切到自己的手指頭,他們講述這件事情的時候,嘲弄著我喜歡被讚美的無知,以及一被讚美就會出差錯的愚拙,當然還有一點戲虐我的成份夾雜著教導我千萬不要相信那些讚美的話,好像未來我的人生中有人讚美我什麼的,那些都是騙我的話。

 

最近看美國的Master Chef的比賽影片,贏得冠軍的Christine Ha也賺走我的兩行熱淚,她患有視神經脊髓炎Neuromyelitis Optica (NMO),這種病光聽名字就知道很難搞,凡事跟脊髓有關的病都是可以輕易把人搞的要死不活的,而Christine Ha的眼睛是在極度弱視,而參加Master Chef的比賽可不是開玩笑的,她得要在高度緊張的情況底下去做菜,而且主辦單位並不會給她盲人加分,而我仔細的研究鏡頭之後,我確實比賽時她得自己切菜,也就是說閉著眼睛,得要會幫馬鈴薯紅蘿蔔去皮,得要幫菜切段,切絲,切碎,還要把肉類魚類切割成適當的大小,再來用上煎炒煮炸烤烘燻等等,最後還要調味,這實在是對眼睛看得見的人都是很困難的事情,她竟然一一打敗了所有的對手坐上冠軍者的寶座,實在是好厲害。

 

其實現在我也可以閉著眼睛切洋蔥碎而不會傷到自己的手,即使一群人在我身邊不停的讚美我,我想我還是不會切到手,這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功夫,每個專業的廚師和資深一點的家庭主婦都具有這樣的能力,只要掌握小小的技巧就可以做到,秘訣就是拿刀的時候左手指要彎曲,指背貼著刀片,這樣即使是盲眼的人都可以做得到,相信我,這真的跟是不是有人在旁邊讚美一點關係都沒有。

 

住在山中小鎮上的人家四季都吃筍子吧,綠竹筍,箭竹筍,桂竹筍,麻竹筍花樣多多,跟排骨煮筍湯,油悶桂竹筍,控肉加筍,竹筍炒肉絲,竹筍沙拉,竹筍飯….各式筍料理無所不在,我尤其喜歡暮春時節的桂竹筍,爸爸和哥哥們會突然間扛回來一大把還穿著黑殼的筍子回來,剝去筍殼和切去較粗纖維的工作就是我的工作了,我非常喜歡這個工作,切下來的筍子會被我拿來玩,我會拿來在上面刻字,也會拿來裝泥土種野花,新鮮的桂竹筍潔白中帶著嫩綠,拿在手裡的手感像摸起來健康Q嫩,是小女孩的好玩具,而更重要的是裝滿一大桶之後媽媽會拿去跟豬大骨一起煮成好吃的筍湯,而那鮮甜的滋味,教人魂縈夢繫。

 

如果說北國男兒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是一種豪邁,那一大鍋的桂竹筍控肉是一種爽然之氣,比起矯情的餐廳出的菜色強大太多了。走過許多地方,那一鍋筍子是我的鄉愁,今年春天我如願以嘗的在菜市場找到帶殼的桂竹筍,攤販要幫忙剝掉外殼,我連忙搖頭搖手急著說千萬不要,他豈知我的心事,我還以為我剝完殼,切好段之後,我會以為晚一點母親還會幫我煮成大大的一鍋呢。

 桂竹筍  

冬筍上市的季節,我會用媽媽教我的方法,把刀頭往筍殼上一推。筍殼就可以輕易的去掉,我看過廟裡的雕刻,上面畫二十四孝的故事,上面紀載著一個孝子叫孟宗,因為冬天媽媽生病想吃筍子吃不到,他去竹林裡抱著竹子哭,哭一哭筍子就長出來了,由於這個故事和王祥睡在冰上面等魚跳出水面來的故事太吸引愛吃的我了,從此看到冬筍就會想到孟宗抱著竹子哭的畫面。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記得筍子這種東西對媽媽來說也是不用花錢買的,我一直到長大離家許久之後因為思念母親的味道試著用印象去做出冬筍魷魚蒜才知道原來吃冬筍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近幾年一斤冬筍的行情大約都在200-300塊這中間,買了四斤筍去掉殼和修掉邊邊和粗纖維大約剩下一半,再買條阿根廷魷魚,小排骨,一瓶螺肉罐頭,一把蒜苗,兩朵香菇,煮成一鍋冬筍魷魚蒜湯,大概要花掉上千塊錢的成本去煮這一鍋湯。難怪媽媽當年說冬筍是山珍海味中的山珍代表。

 

當我們從一個小鎮到搬到小城市時,台灣當時流行的口號是謝東閔的「家庭即工廠」,有大量的農產品加工,服飾加工,輕工業商品的加工到了許多家庭的客廳,那時候我做最多的是削去荸薺的黑皮,幫蓮子去殼去心,總之都是很討人厭的工作,特別是蓮子的殼有的很硬,那時候化學藥劑還沒有發達吧,去皮的荸薺就是泡在水裡面,很快就會有一點微黃色,現在在菜市場去好皮的荸薺我就再也不碰了,因為顏色潔白的不對勁,加了什麼東西實在難以分辨。

 

初次聽到大姐講羅馬書828節寫道『我們曉得萬事都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益處、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我不是很明白這很拗口的話到底在講什麼,大姐說這句話是在講『這世界上沒有用不著的經歷』,我笑了笑,是啊,我切過很多很多的筍子,大概有一座山那麼多的筍子,還有一個游泳池那麼多的荸薺,我切菜很快,可以用一把刀削去蘋果的皮不斷掉。

 

老爺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切水果時三兩下就清潔溜溜的,讚美我如果我的手去開刀,刀工肯定比他好。這一次,我微微一笑,萬事互相效力,時光流逝,幾十年後我的手指頭上面的傷痕仍在,但這次我接受這個ㄅㄛ,而且我沒有再切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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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燒菜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如此沉迷於做菜這件事。

一生中許多歡樂的時光,是在餐桌上過的吧,小時候,媽媽說孩子吃飯時不可以打,所以,在吃飯的時間我是安全的。

長大以後,吃飯意味著團圓,分離四散的家人會在特定的節日裡一起享用媽媽的菜。

跟同學,朋友的相聚,吃飯也是重要的媒介,在杯影交錯的燈光下,我們交流著彼此的關懷,資訊,以及情意。

 

我最恨人家講:「隨便吃一吃就好」「吃飯沒有那麼重要」,也討厭那些把好好的食材搞的很糟糕很難吃的人,

吃飯當然重要,好吃的一燉飯在外交場合上面是一種政治上的角力,在家庭裡是凝聚力量的媒介,

是溝通的時光,在情人的晚宴裡,是兩個人觀察與交流細微的處事態度的機會,在工作的餐聚中,

是交流彼此訊息的機會,酒足飯飽後,精神鬆懈了下來,不好溝通的事,都可以好好講。

所以,吃飯怎麼會不重要?

好好的吃一頓飯不只是身體上的飽足,更可以使靈魂甦醒,破碎得到治療。

我有個朋友告訴我,他在西雅圖吃過一家全美排行十大好吃的漢堡,吃完之後,他感動的淚流滿面。

我也曾吃過一餐”餘韻繞樑,三日不絕於口”的一餐美濃客家菜。那過了幾天之後還會不自覺的舔舔口腔,掉下口水來。


 

誰說吃飯不重要?他一定沒有吃過好吃的東西吧,我想!

我記得在花蓮的一次旅行中,我吃到廚師用黑橄欖,檸檬和自製的火腿做出一道Tapas,

橄欖的香氣和鹹味和檸檬的酸加上火腿經過風乾日曬,產生出的味道,像是在撞擊著口腔中的種種反應。

 

而一塊味萬田用最好的黃豆去做的豆腐,搭配上小黃瓜絲佐芝麻醬,那是人間極品了。

所謂好吃的菜,在簡單中品出深層的滋味,帶來的不只是味覺的撞擊,經過多年之後,味道會有自己本身的記憶,

會有自己的生命力,會有自己的感動,那是一首詩,一首歌,一個美麗的夢.

 

記得在七歲那年,在街上吃過一種糯米做的點心,裡面包著好香的肉,炸過的糯米香和肉香混在一起,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長大之後,在香港的一家酒樓裡,無意中再次吃到鹹水餃這道點心,記憶中的滋味被喚回。

我情緒複雜的吃了一個又一個,懷想著當年在山城小街上延街叫賣鹹水餃的小販,應該是廣東人吧。

千山萬水的走到台灣來,他一定沒能忘記在家鄉中吃過的味道,流離到台灣後靠賣著這閩南人陌生的點心為生.

 

國小六年級吧,第一次吃牛肉麵的味道,是在李伯伯開的小吃店,李伯伯是個外省人,

他的小吃店賣著牛肉麵,麻醬麵,榨菜肉絲麵,餛飩麵,還有早已是我味覺上的鄉愁的陽春麵。

第一次吃到李伯伯的牛肉麵,我驚呆了!那味道啊,我說不出!我忘不掉!

即使多年後我吃過大江南北,吃過一客要上萬塊的牛排,得過冠軍的牛肉麵,我找不到那樣的滋味了。

那如廣陵散的絕響,只存在我的回憶中了。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再吃到李伯伯的牛肉麵一樣的味道,我一定會記得。

 

其實做菜不是件輕鬆的事,需要經驗,技術,思考,有人說做菜可以防止老人癡呆症,因為基本上要搭配出一餐的菜,需要經過縝密的思考,

而烹飪的過程也是需要複雜的決斷過程和反應能力。買菜亦是一場智力與體力的角力賽,要買到好吃的菜,得要有「充份的被騙經驗」「專業的知識」

通常累積夠多的被騙經驗可以變成專家。


做菜的態度也是一種人格的彰顯,有的人做菜仔細謹慎,用過的廚房乾淨整齊,切割的時候也力求一致,

有的人一成不變,煮來煮去就是那些,有的人非常上進並且熱切的學習。

有人只追求重口味,任性的一味求好吃,有的人重視養生,力求清淡。 有的人更是過份的力求健康,不顧及任何口味的問題.

 

比較可恨的某些廚師會用上一些自己不吃的東西煮給客人吃,只為了節省”成本”。

我還遇過會偷竊别人的想法和作品吹擂說是自己的發明的廚師。當然也有那種胸懷廣闊,虛懷若谷卻又充滿自信的大師。

這樣的大師樂於分享,他們不介意被抄襲,被模仿,甚至熱情主動的教你他的心得.

 

吃飯也是一種態度,男女之間沒有比吃飯這件事情是更能開始瞭解彼此的,有經驗的人會告誡女兒,看挑餐廳,看如何點菜,看吃菜,看付帳就可以看出一個男人的人品。

有那種根本不會點菜,或是始終無法下決定點那一道菜的男人,點菜會看價格或不會看價格,

有的根本不會問過女方就大力做主的為對方點好菜的,有吃菜時希裡呼嚕的快速一掃而空的,有看起來像是得胃病慢慢的吃,細細的揀的。

 

男人請女人吃飯也是一樣,我有一個朋友告訴我,人家介紹了一個空姐吃飯,一上了菜,空姐馬上把菜分成楚河漢界,講究起衛生安全了。

他覺得不舒服,飯吃完了也就沒有下文了。

在學會做菜之後,進入菜市場,我總是看起來最不像會進菜市場的人,我相信菜販們閱歷人生無數足以辨認精明能幹的家庭主婦以及傻傻的二楞子

我不會問價錢,比較價錢,對於什麼是好的品質不甚明白,一直到繳了許多學費,知道挑食材得像挑愛人那樣仔細謹慎,我才算是懂得什麼叫做燒菜了。

這可不是容易的學問,往往為了一餐好食,得要東南西北市的跑,才能買齊所有好的東西,所以每個廚房的主夫主婦們基本上都得具備了花木蘭從軍的能力。



 

我忘了我是從何時開始喜歡上做菜,並且開始對做菜這件事情如此著迷的。

       

 我切著蔥花,打著蛋,幫魚身抹上鹽巴,為三層肉拌上米酒,醬油,胡椒粉與糖,打開抽油煙機,開了瓦斯爐,彷彿間,我的母親正在我的身旁,

我的思緒跳回到山城老家的廚房,媽媽的背影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聞到她的滷肉加入蒜苗後的香味,乾煎的虱目魚乾爽赤香,蘿蔔乾煎蛋飄出太陽的香味,

而菜園裡拔起的小白菜,一口咬下鮮爽清甜…我做著菜,每個動作像是在重複母親的身影,在廚房裡尋找她耗盡一生的地方的滋味,複製她的味道。

 

 在春季的桂竹筍裡想念著她的味道,清明節時擺滿桌的春捲餡料中懷想她備料的心情,在破布子煎蛋,醬筍煮虱目魚,麻油雞湯,菜豆粥,海鮮粥,香菇筍飯,封肉,豆鼓炒過貓,紅燒豆腐裡想念她;

在端午節想念著她的肉粽和粳粽,冰冰涼涼的粳粽是我最喜歡的。想念中秋節時備上的那份花生粉裹上QQ的麻吉的滋味,

想念在寒冷的冬夜裡那一碗黑黑的十全大補湯,想念冬至來時幫忙搓著紅色,白色的湯圓裡送走一年的辛苦的心情,想念我忍不住用手指去碰剛蒸好的蘿蔔糕傳來的味道。

 

閉上眼睛,我又看到母親了,他正在準備過年的火鍋,爸爸一定要吃的封肉,正放在竈上,就是一隻雞和一條五花肉,放在水裡慢慢的煮,最後加上一大把的青蒜,

那肉香彌漫了整個廚房,屋外的大黑狗也不斷的進來查看母親年夜飯的進度。

 

記得母親有一天看著我,她跟我說-------別在廚房裡浪費了妳的一生。我點了點頭,我不會。在年輕的時候,我展開未豐的羽翼,在天空獨自飛翔,我想,只要我飛,我可以逃開那禁錮我母親一生的地方。

        

於是我飛走了,飛到都市叢林中,飛到許多不同的城市裡,在那裡我歷經人間種種,我真的沒有成為廚房的禁臠,我吃過許多便當,許多路邊攤的小吃,吃過各式各樣的餐廳,

我在法國吃過米其林,在中國大陸吃過八大菜系的菜,在東京吃過壽司,生魚片,在香港吃過許多難以忘懷的大宴小酌,

在泰國品嘗那東南亞的風味,在許多的高級餐廳中舉起紅酒杯,也啃過美國的漢堡和薯條,我走過多少地方,就是吃過多少地方,對於吃,我始終保持著高度的好奇心,

仔細的觀察和品嘗各種不同的滋味,對於吃這件事情,我的熱情始終維持在”如果馬馬虎虎吃一頓可以節省時間,我寧可開車兩個小時就為了吃一餐好吃的,不然我就餓著肚子也無所謂”。

 

 

多年之後,我又走進廚房了。我給自己一個純白色的廚房、配備完整的廚房、給自己一張可以點上蠟燭吃飯的餐桌。

在家裡一餐又一餐的煮食著,有時翻閱食譜的記載,網站的搜尋,有時回想起那家餐廳的那道菜的滋味試著去重製那樣的味道,

有時則是天馬行空的嘗試創作著, 有時摸索著遙遠的記憶,懷想我已經走了十幾年的母親做過的菜那種味道。

做著一道又一道的菜的過程中,彷彿我又走入了母親的人生旅程。體會她在廚房裡的人生滋味。

有一天到大哥家,我看到他正在把四月的桂竹筍剝去黑色一層又一層的筍殼,旁邊備好了大骨頭,

他一邊跟我聊天一邊煮桂竹筍湯,他很得意的跟我說,他可以煮出一樣的味道,我笑一笑,我們都在用味道懷念母親,我們都用記憶中的菜香向母親致敬。

母親…我們沒有忘記妳,妳的味道一直都在,那些味道滋養了我們的靈魂,我們沒有失去過您。


 

後記:

如果我有什麼影響力,我想要公開的呼籲那些把三餐交給7-11,交給便當店,交給小吃攤的母親們說。

回家煮菜吧!我跟很多人聊過,她們告訴我之所以喜歡煮菜是因為,她們很想念母親,有非常懷念母親的好的,

有的人對母親懷抱著又愛又不能靠近的矛盾情結的。可是味道像一條無形的線穿梭著記憶,那怕是千山萬水的走遍。

我說,你也一起來燒菜吧,特別是有孩子的你,跟我一起燒菜吧。有一天你會離開你的孩子,但是味道會跟著他們。

你所做過的好吃的菜會成為他們一生的祝福,他們會重致你的味道,懷念你的芬芳。

如果你還修了營養學,充實了健康的知識,廚房就是最好的藥房,你的孩子跟你會有美好的身體健康。那可不是多少錢可以買得到的寶貴資產喔。

鐘小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我想念鐘小多。😓😓😓

鐘小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